2020年2月8日 星期六

新詩的留白 / 魏鵬展

新詩的留白  / 魏鵬展

古人畫畫有所謂「計白當墨」的表現手法,又稱為「留白」,畫家不會把整幅圖畫填滿 顏色,一定會留空一些地方不着色,目的是達到襯托的作用;音樂有「此時無聲勝有聲」的餘韻回味,可視為樂曲中的留白;新詩有「意境在詩外」,也就是新詩的 留白,即新詩不會把作者的思想感情說得太明白,把本來十分的話,只說三分,其餘七分就留給讀者去補充,從而達到「言有盡而意無窮」的作用,耐人尋味。
八點半。吊橋還未醒
暑假剛開始,夏正年輕
大二女生的笑聲在水上飛
飛來蜻蜓,飛去蜻蜓 (余光中〈碧潭〉)
如果同學們要根據余光中詩中的描述去畫一幅畫,想看看余光中眼中的碧潭,可能就只有一座吊橋、幾隻蜻蜓和幾個大學女生,圖畫會很單調,一點也不美,但這首詩卻能讓讀者聯想到一個湖上遊樂的美景,為甚麼呢?這就是留白的作用。原來,余光中只把湖上最傳神和最有代表性的東西寫出,其他的東西就要讓讀者去聯想。我們讀到蜻蜓,就會聯想到湖上有翠綠的荷葉,荷葉間又有鮮紅的荷花,荷花下有清澈的湖水,可能很多魚兒在水中游呢﹗同學們只要把聯想的景象也畫出來,你們就會看到余光中詩中的美景了。沙白的〈水鄉行〉也用留白手法寫出了一個鄉村美景。
要尋人,
稻海深處;
一步步,
踏停蛙鼓。(沙白〈水鄉行〉)
詩中只提及稻海和蛙鼓兩樣東西,要是同學們只畫出這兩樣事物,怎樣畫也不會是一幅 鄉村美景圖,但這詩卻能讓同學們聯想到鄉村的美景。青蛙是不會在白天叫的,因此這是一個鄉村夜景;在寧靜的環境才會聽到蛙叫聲,因此同學們又可聯想到這是 一個寧靜的農村;行人經過,青蛙就會立即停止叫聲,同學們又可聯想到詩人在田間的小徑走過;在這個寧靜的農田小徑夜空可能有閃閃發光的螢火蟲呢﹗詩人就是 成功運用留白的手法,讓讀者聯想到一個優美的農村夜景。可是,留白不是胡亂地用,一幅圖畫要靠很好的構圖,那留白才能使圖畫更美;一首詩沒有很好的意象, 那留白就會變成文意不清。
2011年3月18日 深夜
(刊登於《公教報‧喜樂少年》2011年4月3日,頁1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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